“当初定亲的时候，明明白白说的是嫁娶之礼，不是入赘。”
纪母甚有把握道：“我纪家门楣虽不如冠军侯府高大，也断断丢不起叫嫡子入赘的脸。这话是谁同你说的，冠军侯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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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玉羞愧地低着头。
纪家大奶奶笑道：“娘不是说，他今日进了侯府就跟长在斐斐姑娘院子里似的么？只怕侯爷想说都没找着时间说呢。”
言下之意，说这话的只能是张斐斐。
纪母登时皱起眉头。
尚未过门的儿媳竟敢如此胆大妄为，教唆夫婿入赘，真是令人不敢想象！
“是斐斐说的？莫不是她嫌我纪家门户低配不上，所以有此一说？”
纪玉心中一惊。
他深知母亲的性格，早就疑心张斐斐迟迟不肯嫁入纪府是自矜侯府出身，瞧不上纪府的门第。
如今这样一说，他母亲更疑心了。
“娘胡说什么？”
纪玉赶紧假装不高兴，站起来道：“斐斐不是那种人，她若是那种人，当初就不会与我相交，更不会同意定亲，这种话娘以后不可再说！”
一直在边上没有开口的纪父，此刻也道：“妇人家就是多心。放心吧，我今日与侯爷相谈许久，侯爷没有这个意思。他们小儿女嘀咕几句玩笑话，算不得数……小儿媳身份尊贵些，你日后也要多包容。”
最后那句话是特意对纪母说的。
纪母还没回话，纪大奶奶先笑道：“爹说这话，是嫌儿媳祖父前朝阁老、父亲当朝鸿胪寺卿的门第低了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
纪父只是干笑，说不出话来。
纪家两个儿子都是高娶，小儿媳是侯门贵女，大儿媳的门第也比纪家高出许多。
可这到底是不是福气，还真难说。
他打着哈哈把这话糊弄过去，只有纪玉心中不豫。
看来要想从他母亲和大嫂下手让张斐斐安心，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他还得再想别的法子。
张斐斐原只是想拖一拖成亲的时间，能自由半年是半年，要是一年那就更好了。
没想到从纪玉身边的小厮那打听到纪府的消息后，她反倒更加害怕成婚了——
还没成婚，未来婆母和妯娌就对她有所不满了，那她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吗？
过完年回到宫里，张斐斐还在为此事烦难。
“怎么了，过个年回来愁眉苦脸的。”
王宝簪耐心学了几个月的针线，颇有成效，如今已经在柳嫣儿的指导下，用布头试绣她想要的那个花样了。
自那日大雪之后，柳嫣儿教起王宝簪来更加尽心，怎么都是高兴的，一点儿也不觉得累。
她两个坐在榻上绣花，偷懒的张斐斐坐在玫瑰椅上喝茶。
王宝簪偷空抬头瞥她一眼，“过来让我摸摸，是不是过年在家吃太多肚子长肉了，所以发愁？”
“姐姐！”
张斐斐娇嗔一声，“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，过年贪嘴，连小清圆都不这样好不好，我怎么会？”
柳嫣儿一手捂着嘴偷笑，“那定是想夫婿了，圣后几时做主赐她和纪将军完婚，那才好呢！”
张斐斐朝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，要不是愁得没力气，早就来撕她的嘴了。
王宝簪不禁好笑。
她看向柳嫣儿，“这倒奇了，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打趣人家的婚事了？以前都是别人打趣你，你每次都羞得脸通红。”
“那还用说，肯定是离家出走后跟顾相解开误会，越发如胶似漆了呗。”
张斐斐报复她，故意道：“瞧她这些日子回回进宫满面桃花的样子，自个儿得了好姻缘就拿别人的姻缘开玩笑，坏透了！”
柳嫣儿被说得面红，低下头又看向张斐斐，“谁的姻缘能比你的好？你是自己处了两三年精挑细选的，难道不比我们被尊长安排的好？”
当然她本人的婚姻是特别好啦。
王宝簪听见这话也意识到了什么，看向张斐斐，“怎么了，你的姻缘还有何处不满意的，说给我们替你分析分析？”
张斐斐抬起头，深深叹了一口气，接着便把过年时纪家如何登门拜年、她和纪玉如何说，以及她打听到的纪家夫人与大奶奶的态度，通通说给了王宝簪二人。
二人听得愣神，手里绣花的动作不知何时都停下来了。
半晌都没人开口。
张斐斐疑惑道：“不是你们叫我说的嘛，我说了，你们怎么又不给我分析了？”
那二人对视一眼。
柳嫣儿不敢开口，还是王宝簪朝张斐斐笑了笑，道：“这婆媳矛盾，我俩都没有……不知从何分析起啊。”
张斐斐：“……”
她俩不是没有婆媳矛盾，是压根没婆婆。
她没好气地撇撇嘴。
正当此时，忽听殿外一阵脚步响，凌云燕两手叉在一个墨狐毛的袖筒里，大剌剌地进来。
“我说外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，你们都挤在这呢，还学绣花呢？”
王宝簪福至心灵，赶紧朝张斐斐道：“你别急，我俩不会分析，你可以让长公主给你分析，她年纪大经事多，肯定知道。”
“分析什么啊？”
凌云燕自找了位置坐下，张斐斐燃起希望，把刚才跟王宝簪二人说的话重新跟凌云燕说了一遍。
“长公主，你说我该怎么办，我要是嫁过去，他母亲会不喜欢我吧？”
凌云燕听得一愣一愣的，好一会儿看了看王宝簪，“这事问我我也不会啊。”
她转向张斐斐，“宝簪她妈，也就是我婆母，都去了十来年了。我都记不清婆母的样子了，哪里还分析得出婆媳矛盾之事？”
张斐斐：“……”
原来大家都没有婆母。
顾明柔和柳嫣儿没有，圣后和长公主也没有。
连轻云都没有，只有……她有！
她简直快哭出来了。
“姐姐，大家都没有婆母，我，我……”
我也好不想要婆母啊！
王宝簪听懂了她的意思，面露难色，“你要早说想找没妈的青年才俊，十个百个我也能给你找出来。如今你人都挑好了，难不成……杀纪玉他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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