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田石。”
程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，总算没有拿错东西。
庄老夫人拿出顽石，举到眼前细细观看，眼睛里流露出的欢喜让程昉的心安定了，虽然那欢喜只是一刹那，但只要有那一刹那，就够了。
只见老夫人先是闭着双眼，双手在顽石上来来回回摸了几遍，然后又用手指弹了弹，接着站起身，拿着石头走到阳光多的地方，在把石头举到眼前，逆着太阳光看了老半天。最后把顽石举到耳朵边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弹了弹顽石。
老夫人一边听，一边点头。
“这是上等的青田石。因产于青田县得名。它颜色居多，色彩丰富，花纹奇特。这块石头青色中微微带着黄，刚才在阳光下观看，微微透明，晶莹如玉，阳光下璨如灯辉，这是难得的集封门青和灯光冻于一体的好石头。丫头，那哪弄来的石头？”
听庄老夫人说出“丫头”，程昉高悬着的心落下来，从“程小姐”到“丫头”，称呼上的改变，足以证明自己赌对了。
“是小女的五叔送的。老夫人想必也知道，小女的五叔整天游山玩水，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。半年前来扬州，送给小女一块石头，当时小女还埋怨五叔小气，送石头还不如送五香斋的糕点。没想到，这石头这么好哇。”
庄老夫人继续欣赏顽石，听程昉把顽石和五香斋的糕点作比较，不禁摇头，这小丫头不识货，这块顽石，经过雕刻，价值千金。
程昉说的她五叔，是程如圭的胞弟程如淼。程家是天子近臣，几乎所有的子弟都有职位，唯独这位程家五爷是个另类的，整天游山玩水，誓要把这名山大川都踏遍。这东西出自程五爷之手，那就没有疑问了。
庄老夫人把玩了片刻，把顽石放入盒子里，神情渐渐恢复正常。示意方嬷嬷又把盒子还给程昉。
程昉大惊。
“老夫人不喜欢吗？”
庄老夫人看着程昉，似笑非笑。
“程小姐拿一块上等的青田石登门，不只是让老婆子欣赏石头吧？”
程昉闻言，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再次跪倒在地。
庄老夫人看着程昉跪下，又看看方嬷嬷，脸上的神情渐渐冷凝。
“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，当不得程小姐接二连三行此大礼。方娟，扶程小姐起来，送客。”
庄老夫人是何等人物？让程家这小娃娃进门已经是破例了，程家这小娃娃几次三番这样行大礼，还拿出这么好的青田石，这是事先做了功课，知道庄老夫人喜欢金石雕刻，喜欢摆弄印章。哼，程家，真是用心良苦啊。
程家和庄家素来不睦，程昉此举到底为何？程如圭想做什么？京城的程家又在打什么主意？老头子已经故去了，庄家已经不能和程家抗衡，程家派这么个小娃娃来一探虚实，这是想把她作为突破口，然后找庄家的麻烦吧。
庄老夫人脑子转得飞快，一瞬间就想到了京城的种种过往，不觉神色凝重，眸中透着丝丝厌恶和提防。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、更新最快。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：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
“老夫人在上，请容程昉详禀。我娘病了好几个月，扬州城的大夫都瞧遍了，时好时坏。程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。昨日去外祖父家，和舅舅家的表姐表弟吵架了，表弟竟然说，等我娘死了，三姨嫁给爹爹，程家一切就都是他的了......程昉不愿意让娘死，程昉不愿意做个没娘的孩子......”
程昉说着，泪珠滚滚而落。想着娘死之后，她过的那种凄凄惨惨的日子，悲从心中来。那个噩梦里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，吴莲莲趾高气扬，吴飞燕戳着她的脑门骂她，福园再也不是她的，她再也不是那个爹宠娘爱的程福妞。
方嬷嬷叹了一声，程昉虽然流了眼泪，但没有哇哇大哭，她只是边流泪边诉说，这么小一点的娃娃，还懂得克制，知道不能讨人厌，这样子着实叫人心疼。
“......听闻老夫人有个至交老友是神医，精通医道，擅长疑难杂症，程昉斗胆登门，恳请老夫人施以援手，给老神医写封信......不管能不能救了我娘，总得试试啊......若是能救了我娘，程昉没齿难忘......程昉给老夫人当牛做马，为奴为婢都行。”
庄老夫人先是被程昉的眼泪打动，可是那也仅仅是一瞬间，待听到程昉说到什么“精通医道......施以援手”，立刻就冷下脸。
庄家现在就住着一位精通医道的，正是民间素有神医之称的江湖游医古通。古神医医术高超，和已故的庄老爷子私交深厚。此番来扬州，也是因为庄老夫人最近总感到心悸，特意去信请了古神医来。
但是，庄家在扬州城素来低调，庄老夫人在扬州这几年，深居浅出，向来不惊扰他人，扬州知府黄伟胜几次求见，连门都没能进。
古神医来庄家也没有惊动任何人，程家小姐怎么知道？
庄老夫人想着程家的作风，不由得面色发冷，眸光严肃。刚才的那点悲悯怜惜瞬间消失。
“哦——程如圭查访到古神医在庄家，只是程如圭顾及门类之别，拉不下脸，所以遣你来了？是吗？好好好！程家，倒是真会用人。用一个奶娃娃来装可怜，老身倒是小看程如圭了。”
程昉刚才听说古神医在庄家，大喜。可是听老夫人的话音，复又大吃一惊，庄老夫人这是恼了。
程昉的眼泪再次止不住，吧嗒吧嗒落如同断线的珠子，胖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。程昉一边摇头，一边用手背擦眼泪，可是这眼泪越擦越多，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，就连声音也变了。
程昉一边磕头，一边低声哭诉。
“老夫人......爹爹并不知道，是程昉自作主张......与爹爹无关......程昉并不知道神医在何处，程昉只是想着老夫人和神医的交情，想请老夫人施以援手写封信给神医，程昉不知道神医来了扬州......请老夫人明查，程昉没有骗您......”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，无广告，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！
程昉说完，伏在地上，头挨着地上的青砖，双肩耸动，却没有呜呜痛哭。那情景，显然是在拼命的压制自己。
庄老夫人冷眼看着，心里面微微有些松动，或许是年纪大了，越来越看不得人哭泣，加上程昉哭得实在可怜。这样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，为了母亲，在别人面前哭成这样，怎不叫人心疼？听说程如圭极其宠爱这个女儿，他应该不会利用女儿来博取自己的怜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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