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子民又恨又无奈。
“比起漕运上的那些混混们，程家人，更不好惹啊。漕运上的人要钱，你要记住，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，都不叫事。但是程家不好弄，程如圭来扬州这十年，有人送钱，有人送美人，还有人送古董，还有人送庄子送宅子，但是你见程如圭收过？”
金庭宜点点头，确实，程如圭什么都不收，就像一个铜墙铁壁，没有一点缝隙。
“有件事你还不知道。程家小少爷满月酒，我让你媳妇去赴宴，送了一个金麒麟，还有董家送了红珊瑚。你知道这两样东西现在在哪吗？”
金庭宜摇摇头，表示不知道。
“程如圭把他们当了。当的银子卖了米面粮油衣服，全都送给城外的穷人了。”
“啊？”
金庭宜愣怔了，他知道程如圭去城外给穷人送米面粮油什么的，但是没想到那些钱竟然是当了这两样东西的钱。
“程如圭无懈可击，明白吗？程家人做事，以皇上满意为标准。只要耽误了他们给皇上办差事，他们程家一律趟平。无欲则刚，这就是程如圭不被盐商拿捏的道理。大郎，你必须承认，你和程如圭的差距。”
金庭宜咬了咬牙，阴冷的说道。
“那——也不能任由程如圭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下去啊。这四年，咱们两淮盐商，已经给足了程如圭面子。程如圭再逼迫下去，咱们还有没有活路。爹，你死我活，我死你活，这世上就是这个规矩。”
金子民听金庭宜这样说，半天不吭声。
许久，金子民才开口。
“程丁去金钱坊救的人是镇国将军的遗腹子郑长辉。据说是程如圭的掌珠出去游玩，见到了郑长辉的求救布条，然后程丁才出手救人。大郎，这话你信吗？”
金庭宜摇摇头。
“看看，你都不信。听说这个消息的人都不信，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巧的事。镇国将军的遗腹子被拐，燕王府倾巢出动找寻，皇上也派人关闭城门，可是郑长辉还是被人从京城弄到了扬州。这帮人胆大是没的说的。可是唯独就在扬州被程家人发现了。你说这是为什么？”
金庭宜拧眉思索，半天突然开口。
“爹爹的意思是说，程家一直都在监视着咱们扬州，连贩夫走卒都不放过？”
金子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。
“监视不监视的，暂且不说。只是，把这份功劳安在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身上，你想想，程家有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？别忘了程家可是皇上的耳目。扬州城里的事，他程如圭若是想知道什么，不出半个时辰，他就知道了。程如圭让程丁进金钱坊二话不说就伤人，干净利落救出郑长辉，就这一点，就足够扬州城里的人掂量掂量。黄伟胜是扬州知府，但郑长辉的事他一概不知。而且，燕王世子南下寻人，他也是事后才知道，大郎，想想吧。程如圭，不是善茬。”
金庭宜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爹——我明白了。程如圭的女儿捡到求救布条，程家出面救人这事并不是如此简单？”
“京城消息，去年十月，钦差邢长槐南下巡查，这都是一年了，钦差邢长槐还没有回京。大郎，小心为上。有消息说，金钱坊那场火就是开始。”
今年六月，金钱坊被一场大火烧了，又说是雷击，又说是纵火。扬州知府黄伟胜至今也没有查到真正的原因。
“爹，我明白了。只是，再出三十三万两银子，且只有一个多月，咱们能吃的消吗？”
“山雨欲来风满楼，咱们金家家大业大，虽然船大稳当，但也掉头难啊。爹不得不小心。好在程如圭也让步了，许咱们出盐低三钱，看来对咱们金家，程如圭也不愿意得罪到底。所以，咱们退一步，程如圭退一步，大家和气生财。至于那三十三万两，你回去归拢归拢，该出的血还是要出的。”
金庭宜看着自己的父亲，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。就在这时，管家来回禀，说是叶蒙堂来访。
金子民看看金庭宜，说道。
“我不见他，你见，听听他都说些什么。就在卓远阁见他。若是他问程如圭来咱们家做什么，你就如实说，不过，出盐低三钱不要说。这个叶蒙堂一直都想插手盐事，虽说多一个盐商不是什么大问题，但这个叶蒙堂胃口不小。两年时间连看三个铺子，且都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，这个人不好拿捏。”
金子民避开，金庭宜出门迎接叶蒙堂。
这个叶蒙堂不是别人，正是和吴迁有勾扯的老叶。吴家那个杂货铺的尹掌柜，也是这个叶蒙堂的人。
金庭宜到时，老叶正和金家的管家有说有笑。
“叶某见过金兄。”
“不敢，叶先生请。”
金庭宜把叶蒙堂请到卓远阁，下人上了茶，宾主落座。金子民就在卓远阁的隔壁。
金庭宜和老叶寒暄之后宾主落座。
“金兄，听说程大人刚刚离去？”
金庭宜笑笑点点头，程如圭正大光明的进金胡同，来金家，这遮掩不了。
“是啊，程大人钱大人周大人刚刚离去。”
“噢？盐政衙门三位大人都到了，足见事情非同小可。”
金庭宜笑笑，不说话。叶蒙堂这是来打探消息了。他和叶蒙堂关系虽然不错，但是还没有好到凡事都可说的地步。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、更新最快。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：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
叶蒙堂也觉察到自己的问话有些突兀了，旋即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。
“叶某冒昧了。金兄有所不知，盐政衙门现在出引不高，出盐也不高，但是私盐卖的火热，听说程如圭派人抓了一波私盐贩子，金兄，情况不妙啊。”
金庭宜脸上的笑渐渐收了收。
“是啊，叶兄说的是。”
叶蒙堂状若无意的看了看外面。
“金伯父不在家中吗？”
“哦，家父出门去了。”
叶蒙堂笑笑，没有再问。不过，他当然知道金子民没有出门，他是等着程如圭三个人离开片刻后来金家的，这段时间金家根本就没有人出去。金子民在家，但是金子民不见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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