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昉不想点头，不愿意点头，可是此时此刻，已经由不得她了。程昉再次点头，眼泪下来了。
程如圭扬天长叹，如果没有女儿的那个梦，此时此刻，他只怕早就成了死人了，整个程家一族都已经危在旦夕。他捶了捶胸口，疼，锥心的疼。
“那你祖父呢？你爹爹出这么大事，你祖父就没有管吗？咱们程家岂是那样好欺负的？”
程昉张了张嘴，眼泪模糊了双眼。她看着爹爹，看着五叔，看着丁伯，这都是她至亲的人，可是在梦里，这些人都离开了她，留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在烟花之地挣扎苟且。
程如尧伸出双手，轻轻给程昉擦眼泪。网站公告：亲爱的读者朋友们！如果您觉得本站还好，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，请下载爱读免费小app。下载地址: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
“福妞别哭，现在你爹，五叔，你丁伯都好好的，你娘也好好的，不哭不哭，那个梦不是真的，别怕！”
程如圭却已经背过脸去，就算是现在他们都好好的，可是老鹰嘴的事情怎么解释？
福妞没有撒谎，福妞的梦就是预警。
书房里三个大男人都红了眼圈，就算是安慰着程昉，但是他们都已经知道，是真的，程昉说的就是真的。
程昉拿出帕子胡乱擦了擦脸，眼泪是擦不干的，擦完了还有。
“福妞，你告诉五叔，你祖父难道没有来扬州？是不是京城程家出了什么事？你祖父暂时顾不上？”
程昉深呼吸了几次，让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会儿，缓缓开始讲述那个梦里，那是她经历的一切，虽然每一次想起来都有锥心之痛，但是现在，她必须说。
“我不知道梦里爹爹出事是不是在老鹰嘴，但终归是爹爹没有回来，丁伯去找爹爹，也没有回来。所有追随爹爹和丁伯的人都没有回来。没过两天，吴迁上门，和吴莲莲关在屋里嘀咕了半天，吴莲莲开始搬库房。我那时候丝毫不知道爹爹和丁伯这一次永远不会回来了。”
程昉再深呼吸，让内心的痛苦稍稍轻一些。
“又过两天，黄伟胜登门说爹爹携银潜逃。不过，此事是爹爹一人所为，看在多年同在扬州的份上，罪不及家人，让吴莲莲带着我们搬出程家。吴莲莲带着我去了吴家。没过多久......吴莲莲和刀疤脸合伙......”
“福妞，别说了。”
程如圭打断了程昉的话，那件事就像一根刺，深深的扎到他的心里。他想去杀了吴莲莲，但是福妞说吴莲莲落到现在这个地步，都是福妞一手设计的。罢了，女儿说恶人自有恶人磨，有些恶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，他就放手没有再理会。可是这会儿听女儿说起来，他还是心如刀割。
“爹爹，没事。那都是梦里的事。福妞现在好好的。”
程昉拼命冲程如圭笑笑，可是那笑比哭难看。程昉继续说。
“吴莲莲和刀疤脸合谋，把我拐卖到了金陵烟花之地，那年我八岁。十四岁，我被送到京城。我在京城站稳脚后，千方百计打听程家的下落......”
程昉一句轻飘飘的话，带过了她在金陵烟花之地受的苦。程如圭程如尧程丁都不敢呼吸了，他们都想知道，扬州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，为什么京城程家一点动静没有？他们都想知道，他们宠着爱着护着的福妞到底受了怎样的苦？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、更新最快。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：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
“爹爹出事的时候，祖父已经自身难保。不知道因为什么事，皇上不再信任程家，祖父当庭自刎，大伯父惨死狱中，二爷爷为兄鸣冤闯皇宫，被乱棒打死在宫门口，二堂伯四堂叔不知所终，祖母在祖父自刎之后，绝食而死。匆匆回京的五叔托关系面圣，却没有一个人帮忙。程家被抄家，妇孺被赶出程家。五叔多方奔波，总算皇上看在程家曾经的功劳上，没有再深究。彼时，祖父死了二爷爷死了大伯父死了，爹爹死了，二堂伯四堂叔或许也已经客死他乡。五叔散尽家财，总算买回了祖父二爷爷还有大伯父的失身，把他们埋在了城外......之后，五叔护着程家的妇孺，离开京城，不知所终。”
程昉说完，书房里三个大男人都傻了。程如圭以为自己死便死了，至少家族还在，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。
沙漏发出沙沙沙的声音，书房外隐约有风声，可是书房里却死寂死寂，程如圭程如尧程丁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。
三个大男人第一次感到手脚冰凉，第一次感到锥心的疼痛，第一次感到想要喊却喊不出来，胸口闷闷的钝钝的，像被谁用刀割了一样，那血在一点一点的滴落下去，缓慢而且持续，而心上的伤口在一点一点的放大，直至越来越大。
许久，许久，程如圭伸出手，把程昉从椅子上拉到自己身前，搂住了女儿。
“福妞——”
总是有千言万语，此时此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突然，程如尧坐在地上捶着胸脯，咚咚咚的响，他仰着脸“啊——啊——”的嘶吼。他的脸涨得通红通红，青筋蹦出，一直喊到声嘶力竭，一直喊到头都挨着地面了，身子一歪，躺在地上，蜷缩着，嚎啕大哭，撕心裂肺地哭，毫无形象地哭，这个走南闯北踏遍山山水水性情豁达开朗的山水画大家，就这么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地上呜呜痛哭。
这哭声让程如圭和程丁两个人也忍不住了，眼泪都落了下来。
程昉挣脱了爹爹，走到程如尧跟前，一条腿跪下。她想要扶起五叔，奈何自己身单力薄。
“五叔，我们现在都好好的。”
“是啊，五爷，我们现在都好好的，福妞知道了这些，咱们就能早别人一步。就像盐税的事，三爷现在好好地，咱们一定能走在别人前头。”
老丁抹了一把眼泪，上前想扶起程如尧。
程昉拿出帕子给程如尧擦眼泪，程昉的手挨到程如尧的脸，程如尧不管不顾的抓住程昉的手，捂在自己脸上。程如尧的眼泪烫得程昉的手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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